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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97章 第 97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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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97章 第 97 章

沈皿盈運氣很好, 具體體現在剛來到學校的各個方面上。

——隨機抽簽選導師,抽到了個讓在場老師們表情覆雜的。

名字出現的瞬間,老師們交頭接耳, 疑惑這個名字怎麽也在名單裏, 是系統卡了bug嗎?

沈皿盈乖巧又疑惑地等著,看老師們同樣疑惑地一番操作、現場撥打電話聯絡當事人,不明白發生了什麽, 但有在心裏感慨他們的辦事效率是不是有點問題。

老師們確認沒有bug, 並且更改無果, 彼此對視了幾眼, 似乎在思考對策。

隨後, 走出了一個代表,拍了拍沈皿盈的肩膀, 說之後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去問他們。

雖然辦事效率低下, 但人還挺好,沈皿盈當時天真年輕, 並沒往自己導師的問題上想。

後來發現導師他第一次帶學生,而且又忙又會壓榨, 把人當牛馬使喚。

——隨機抽簽選舍友, 抽到個讓在場同學們倒吸冷氣的。

名字出現的瞬間, 負責組織的學姐們表情微妙, 竊竊私語,疑惑這個名字怎麽還在, 是拿了舊版的名單嗎?

這次沒人想去確認,一群學姐們稍作醞釀, 派出了個代表拍了拍沈皿盈的肩膀,說實在不行, 晚上可以去找她們睡。

在出國前,沈皿盈特意學習了一下當地文化,對外面的開放有所耳聞。

外國大姐姐上來就說這種話,氣氛稍顯暧昧,沈皿盈有些緊張,這是在邀請搞女同嗎,剛見第一面進展就如此迅速,是不是太快了。

自由戀愛真是自由,可是她爹咪很封建的,可能不會同意。

然後發現並不是那個意思。

沈皿盈從學姐們那裏聽說了些舍友的故事,講得怪可怕,總結就是那個人脾氣惡劣難相處,用阿美的話來講,is so mean。

尚且不知曉其中是否有誇大其詞的部分,但勝在繪聲繪色,搞得沈皿盈無比忐忑,縮著脖子敲門,不敢冒然進屋。

然後,在看見屋內舍友的長相後,徹底忘記了一切。

脾氣惡劣難相處不是舍友的問題,一定是她們還不夠努力。

硬朗的線條,搭配的卻是柔和的五官,高挑的學姐冷冽地望向門口,和沈皿盈對視。

不知道第一次見面怎麽稱呼,沈皿盈思考了幾秒,自信地喊了一聲達瓦裏氏。

關鍵詞正確,舍友詭異地沈默了片刻,見沈皿盈提著行李箱不是很容易,想了想,還是伸出了援手。

沈皿盈的評價是,人還怪好的。

第一步,生活磨合,彼此適應。

兩人年級不一樣,課程不同,不在同一個教室,上課時間經常錯開。

相安無事地過了一陣子,習慣了彼此的生活節奏,女孩子的友誼就是很簡單,不知不覺就親近了起來。

沈皿盈喜歡粘著漂亮舍友走,有課時結伴去教學樓,沒有課就看著時間,去接舍友下課回來,順路一起約去食堂吃飯。

看見外面突然下雨,也會散著步去送傘。

獨自的舍友身邊多了個存在感強烈的女孩兒。

或許是愈發相熟,習慣潛移默化,舍友下課後沒有立刻走掉,偶爾也會來接她。

一起生活的時間久了些,某些小問題也顯露了出來,沈皿盈似乎明白其他學姐們的評價從何而來了。

舍友有時候會焦慮癥發作,那段期間脾氣暴躁,口氣也有些兇,只能沈浸在自己的思緒裏。

沈皿盈縮脖子避開,努力降低存在感,坐在床上拿著手機搜索應對辦法,

遇事不決,賽博問診。

百o醫生說,一切小癥狀都會直通死亡,不能放任患者持續犯病,最好讓患者轉移註意力,平覆情緒。

明白了。

沈皿盈又給酒館的同事們發消息詢問,想尋求一些方案。畢竟他們都是一個國家的,老鄉更了解老鄉。

她看著屏幕點頭,大概有了想法,從床上爬下去,背著手、有些不好意思地挪到了舍友旁邊。

舍友皺著眉,語氣不善地問“怎麽了”,剛擡起頭,發現彼此的臉靠很近,然後話就被堵了回去。

大家都低估了那群同事們的事業影響,以及他們的報覆心。合理懷疑店長還記恨當時挨的打。

但確實成功轉移了註意力,舍友用驚恐又微妙的眼神看著她,摸著嘴,處於一種突如其來的震撼之中。

沈皿盈已經轉身走回了自己的桌子旁,挎起了小籃子。

裏面裝的工具和種子叮當作響,沈皿盈指向門外,熱情地問要不要一起去種菜,放松一下心情。

舍友僵硬搖頭,目視沈皿盈說著“好吧,那給你留點獨處時間哦”出了門,有些手抖地關掉了電腦,並陷入了新的沈思。

說起來,剛才,她在焦慮些什麽來著。

算了,已經不重要了。

沈皿盈推門回來的時候,舍友還在用異樣的眼神盯著她,沈皿盈低頭看了看自己,沾了一身土,還以為她是嫌臟,想了想後主動邀請,問要不要一起去洗澡。

舍友拒絕了,但她看起來似乎不再那麽焦慮緊張,沈皿盈放心了不少,在心裏感慨毛子哥們真是天才。

唯一的後遺癥就是舍友總盯著她瞧。

盯著她迷迷糊糊睡醒、洗漱,盯著她笑瞇瞇挽著自己胳膊的手,大腦飛速運轉。

太親昵了,同學們都用那樣的眼神看她們。

沈皿盈也納悶,解釋說在我們國家,這樣貼貼很正常呀。

一些女同震撼。

這老家封建嗎,這老家一點也不封建,這老家實在是太開放了。

同學們半知半解,哦,那在俄羅斯也很正常嗎?

Нет,並不。

晚上,舍友躺在床上,目視天花板,繼續思索那想不明白的問題。

沈皿盈偷偷瞄近邊的窗戶,她白天聽同學講了校園恐怖故事,遭受到了異樣的精神攻擊,很怕會看見個豎起來的兔耳朵,然後被兔頭人抓走生崽。

沈皿盈裹著被子瑟瑟發抖,還是沒忍住坐起身,試探地問舍友,可不可以一起睡。

又不忘補充,她洗過澡了,身上不臟。

舍友沈默了。不是這個事。說好的兩個恐同大國呢。

直女,直接喜歡女人。

恐女,恐怕女人不喜歡自己。

當時舍友睡覺搭子是ak,也不怕突然走火。忽地換成了個人,她開始有些怕走火。

舍友抓住被子,醞釀了許久,還是問了:我們是什麽關系。

沈皿盈:當然是友誼長存的同志呀。

舍友:哦。這就是友誼嗎?

沈皿盈:這怎麽不是呢。

你說的有理,應該還是文化差異的問題。

總之,從這之後,莫名其妙的發生了變化,導師默默看在眼裏,依舊會時不時請沈皿盈喝美式,旁敲側擊,你們是...?

沈皿盈挺胸:我們是走同樣道路的同志,是比友情還要更深的感情。

導師:完了,是女同。

沈皿盈傷心了,男頻小說裏面也這麽寫,而且寫得比這還有羈絆,怎麽不見你們說是男同,只說是兄弟情?

別問了,不然她就給教務處寫郵件,說你們discrimination(歧視)。

在外兩年,沈皿盈和舍友相處時間最多,住在一起,有點像家人。

換彼此的衣服穿,坐在一起吃飯看劇,躺在一張床上聊天,直到迷迷糊糊地睡著。

情人節時,舍友站在教室外等她下課,穿著一身利落的風衣,手裏拿著一束向日葵。

蘇聯的國花,象征陽光與希望。

‘就像你一樣。’

‘我一直很想帶你去看我們的向日葵。’

只一束稍顯單薄,一大片才足夠燦爛耀眼。

人是覆雜的多面體,在不同的場景、對待不同的人,展現出不同的一面。

沈皿盈看見的與研究工作無關,是他們最生活化、最放松的一面。

正因如此,才無法割舍,無法理解。

為什麽要做這種研究,為什麽要發生這種事。

沈皿盈用手背擦眼淚,擡頭瞧身邊的蜘蛛,即便只剩下了奇美拉,也還是想好好和它告別。

“我要走了。”她說。

它探出前肢,輕輕拍了下她的頭,知道了。

“我要回家了…”沈皿盈努力咬著嘴唇,抽泣著呢喃,句子斷斷續續,“我想回家...我好想回家...”

——[想要和別人制造羈絆,就要承受掉眼淚的風險。]

小時候,爹咪如是說道。

他當時拿著本《小王子》,看得津津有味,沈皿盈懷疑他單純是在讀句子。

但說話時,他的神情卻顯得認真又悵然,忽地低頭看她,用手指戳了戳她的額頭。

當時沈皿盈年紀小,不懂那麽多,只是隱約覺得他悵然的對象是自己,似乎很孤單,便想用最質樸的語言安穩他。

小沈皿盈天真無邪:放心吧爸爸,你應該會死在我前面。

爹咪感動壞了:真是讓人含孝九泉,但講得好,就是要這種強大的心態。

皿盈,使器皿充盈。

我希望你無論何時,都能穩穩地盛住,不會狼狽地摔倒。

“爹咪…”

眼淚擦也止不住,模糊了畫面,忽地有一角出現了抹紅。

一雙紅布鞋出現在門口,靜靜地擺著,如同正在向內守望。

沈皿盈眨著眼睛、不想眼淚再掉下來,蜘蛛又點了點她的肩膀,示意她向窗外看。

她被引開了目光,從地上爬起來,看向窗外。

實驗樓下,屍體在地面挪動,盡數散開,又重新匯聚在一起。卻沒有變成更可怖的奇美拉怪物。

它們拼出了一個個向日葵。

忒休斯之船,盡管物質更換疊代,但總有些東西是不會變的。

無形的力量使沈皿盈重新站直,她攥緊手,深呼吸,抹了一把眼淚,現在還不是哭的時候。

沈皿盈快步朝門口跑,準備去找科拉肯匯合,好能盡快離開這裏,卻在踏出門的瞬間與拐進來的男人相撞,好險跌倒。

男人伸手攙扶了一下,沈皿盈擡頭,瞧見了三個狗頭。

沈皿盈下意識地抓住他的衣角,抿起嘴,委屈指責,感覺被騙了:“你騙人,真相一點也不好。”

三頭犬手裏拿著導了數據的u盤,低頭,看見她哭得妝都花了。

也不知道這一刻都想了些什麽,他沈默了一會兒。

“是的。確實如此。”他輕聲。

沈皿盈反應了過來,茫然地松開手,似乎不應該在這裏看見他:“你怎麽也在這裏,科拉肯呢...?”

和他對上視線,總感覺哪裏不對勁,沈皿盈本能地向後退了半步,但手腕卻被立即拷住,手裏的筆記本也被抽走。

一陣煙霧順著窗戶噴撒蔓延進來,外面響起了螺旋槳的聲音,印有政府標識的直升機在外噴灑毒氣,擊退了想要沖過來的奇美拉。

沈皿盈眼皮越來越沈,一陣暈眩襲來,意識斷線,不受控制地向前倒下。

三頭犬將她攬在懷中,摸了摸她的腦袋,冷靜宣布:“抱歉。你被捕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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